中国古代士大夫阶层的变迁引动文学的变迁

中国魏晋南北朝时期兴起的诗歌风格文学流派,到唐朝前期宫体诗仍然存在,李世民写的那些诗歌还全都是宫体诗,讲究的是对客客观事物客观形体动态的客观描述的技巧精致,到武则天时代宫体诗正式被讲究表达作者情感思想的那些诗歌所取代。这种文学史的变迁,其实主要是从东晋开始到陈朝结束,中国南方作为文化重心和传统封建士大夫阶层延续的地区,地主士族门阀体系正式成型,因为印刷术和科举考试都没有出现、门阀垄断教育、政治和庄园经济,身兼文化精英、权力精英和财富精英,文化创作主要由门阀子弟担任,门阀子弟基本上身兼三种精英、已经没有什么个人奋斗人生感怀需要注意了,就是在给定的固定的圈子里按部就班舒服过一生,自然没有什么人生感慨、没有什么灵魂之痛可言,也用不着去感同身受地关注社会、没有个人命运不确定感,所以这些人的文艺精力自然就是琢磨事物的形式美如何更加精巧细致,两晋南北朝的诗歌的特征就是客观描摹事物形态的技巧和形式十分讲究那样了。


可是到了唐朝,士族门阀体系失去垄断地位,虽然门阀的社会力量还在,但是已经严重虚化,远远不像魏晋南北朝时候那么遮天蔽日地覆盖整个社会的中上层资源,虚弱化成在社会上分散在人群中间和其他不同人共同竞争资源、某一种比较有家族势力但散点分布的那类人那样而已,中下层人群开始有机会接受教育、不仅可以科举(通过科举当官的比例还是很小的),更主要地各地的官府幕僚已经甩掉了士族门阀,主要依靠自学成才的平民出身的知识分子去充任,这些平民出身的知识分子不是士族门阀养尊处优的家养金丝鸟,那是要为个人命运的起伏不平的感遇而抒怀、为个人奋斗的的目标和视野而倾注精力,并且因此关怀世态炎凉关怀社会百态的苦乐得失的,因此自然觉得南北朝的南朝诗歌那些一味讲究形式技巧的”对事物的客观描摹”的精细讲究,缺乏灵魂深度,缺乏灵魂情感的意义(虽然当时的中国人还不懂用这些抽象的词汇去概括他们的那种思想情感),所以也就有了诗歌从客观描摹到“感遇”的主观抒发、从“物”到“人”的转向,有了以有深度的情感思想的表达觉醒的飞跃~两晋南北朝的诗歌描写事物,那种主动对描写内容抒发思想和情感转移(精神分析所指出的移情概念)的自觉并不明显,而唐诗则正是因为那种自觉大爆发从而大繁荣、而且正是盛唐开始出现政治衰退的天宝年间和中晚唐的时期大繁荣。


又因为宋朝知识分子完全去士族门阀化,士族门第已经维持不住了,知识分子沉浸在市井生活里,歌楼妓馆才是宋朝知识分子日常抒发情感的地方,所以宋朝的文学创作那种主动对描写内容抒发思想和情感转移(移情)的自觉,就由传统士大夫生活方式的诗歌体裁、转移到了歌楼妓馆妓女音乐演唱的词牌的体裁去表达,所以不是宋诗而是宋词成为与唐诗相当的文学高峰。宋朝灭亡后的元明清三个政权的时期中国社会流氓化,知识分子进一步市井化而且还流氓化,所以诗词水平下滑,整体上的艺术水平下跌,戏曲和小说的体裁虽然兴起,但由于此时的作者群体大多数流氓化市井化,创作的内容大多数混杂各种野蛮病态的封建心理(好比洪秀全的那些天父诗似的那种东西用在戏曲说唱和小说剧情上),其所谓的戏曲和小说大多数落入俗套千篇一律而且没有文学创作理论的体系,除了西游记和红楼梦之外其实包括水浒三国之类在内都有很深的流氓混混的色彩,而且表达不出小说戏剧作为文学的交响乐那种立体的综合的思想自觉表达的深度,与同时代从意大利城邦及拜占庭继承保留下来再到文艺复兴由欧洲整体所接力的欧洲小说戏剧的水平完全不可相提并论,这因为中国知识分子阶层整体的素质下滑,这种素质下滑和魏晋南北朝时期优雅家养金丝雀似的士族阶层呈现两个极端那样的有趣对比,魏晋南北朝的士族阶层所垄断的知识分子并不关心自觉的思想情感的文艺抒发,因为这方面的思想感情的自觉也不太有,太过养尊处优所以只关心艺术形式的精巧,而元明清那些知识分子则是在已经流氓化的社会和这种流氓化的朝廷的科举考试的引导下,艺术精神对他们来说已经没有什么现实必要性了,那种八股文考试和训练当然没有什么“思想情感的自觉”和抒发可言,练习纯粹的应试技巧就可以了,所以对个人命运和个人努力的关心已经不像唐宋那样用得着真正的文艺了,日常生活又都是水浒那样的封建流氓混混黑社会的那种市民环境,怎么能不水平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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